2012年7月17日 星期二

影片應避免使用訪談的方式開場

大約在25年前,一群電影界的前輩在台北籌組地下電影組織,標榜不尋商業模式進入戲院的做法,他們的理念其中有一項就是人人都可以成為導演,期待電影的觀念能夠向下扎根。那個時代還沒有什麼個人電腦和網路的年代,數位時代更是遙遠聽都沒聽過的事情,靠的還是傳統8釐米或16釐米的概念和一腔的熱情。這群人在當時比起來沒有顯赫的學歷,也沒有獲得電影公司的關愛眼神,除了啟蒙後進之外,隨著8釐米影片沖印的困難和其他因素,理想也跟著人事而崩解。講這個故事的意思就是,也許我們要來思索一下他們提出的,人人都可以成為導演的這個信念。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許多的理念可能現在還必須靠現代科技來解決,換個方式也可以這樣說,要靠非常先進的商業形式才能做到。所以人人都可以成為導演,可能就要靠數位時代全面降臨就可做到。問題是,真的是人人都可以成為導演嗎?這句話當然沒有問題,但是問題就在後面的事情,人人都適合做導演嗎?
前幾天不小心看了一部電影的開場,凱特的慾望日記 I Don't Know How She Dose It (2011),是凱特的一位女性朋友接受訪問的時候把這個故事介紹出來。因為是慾望城市Sarah Jessica Parker主演,一開始就強烈的懷疑這是她在成名後把類似的故事導演成電影版本,原因就在於她開場使用的方式。這種以訪問的方式開場,是許多演員轉導演所犯下的共同毛病。我所謂的訪問方式是廣義的定義,包含使用正式與非正式訪問和隱藏的訪問聲音。後來去查了一下導演,發現是拍攝Emma的導演Douglas McGrath。我合理的懷疑他只是傀儡,Sarah Jessica Parker正在為她將來導演夢鋪路,大家可以拭目以待。有了非職業導演的插手,這部影片不用看也知道慘不忍睹。這個部落格會帶領大家怎麼看出這些端倪,慢慢的你就會知道一個鏡頭,一個腳架放的位置,就知道要不要浪費時間繼續下去了。問題就是開場的方式,選擇以訪問的方式開場通常不是一個好的方式,或者說是通常是想不出如何是好的方式,才以訪問開場。特別是非劇情片的使用方式,大量的以訪問者的口述作為開場,而在片中也以各種訪問者的談話,剪輯成一個作者需要的論述影片。大家仔細的想想,記錄形式的影片不就是新聞式的播報方式或是訪問取各自的片段,好一點就成了報導文學性描述,湊出一段影片。好,如果仔細的思考,這個邏輯通嗎?我們再來換個角度思考,如果你不是拍片的人,而剛好是受訪者,你會准許拍片的人總是如此斷章取義嗎?那我真的不禁懷疑起來拍紀錄片的導演怎麼願意接受新聞或記錄影片的訪問?你怎麼對待作品,別人也就怎麼對你。除非是,接受訪問的目的只是為了宣傳。有關宣傳的概念,容我日後再來詳述。我們現在大概略知非劇情片對待影片的方式是不近人道的,等我們一步步往下走,你就會慢慢知道這裡面隱藏的殘酷事實。那拍片的人要不要面對?或者這樣說好了,這個世界上要不要面對或正視這個影像上的困境?有思想和想法的朋友可以進ㄧ步的思考這個問題。那在劇情片也是ㄧ樣,並不是不能用訪問開場,我們每篇文章都在強調影片的每個步驟都有道理的依循,都有方法技巧,如果可能,讀者將了解影片在敘述一個故事更好的方式,或者說可能的另一個境界在那裡。首先還是要運用腦袋來想想,我們所做的每個動作是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這中間的道理在哪裡?如果不明白這可能的道理,還是一直找理由說藝術是主觀的判別,這種說法在我們這裡是行不通的。那麼Douglas McGrath導演難道沒有更好的開場方式嗎?難道他不了解這中間的問題與奧妙嗎?假如你對影像有能力思考,就算是世界重要的導演,你也有本事說服對方看不見的問題,這不但是有趣,而且是頂級的功力,這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目標嗎?所以回過頭來說,訪問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訪問?為什麼要以訪問別人的形式開場?又為了什麼訪問的形式要避免用?
我們有千百種形式來說故事,也就有千百種形式開場。故事一開始就是,不明白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會去問一個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對方的觀點和觀察,這有助於幫我們釐清事情。那為什麼他可以幫我們釐清事情?因為他是最接近事件中心的觀察者,或者是我們要探討的事件的核心研究人員,所以我們透過訪問的方式去了解這個故事的由來與進程。依著這個邏輯,這種中心旁的人開始彙編成一個故事,或者比較易懂的說法是拼湊成一個故事或是故事的開場。好了,假設主角站在中心位置,那麼所謂旁邊的人究竟是多遠?想像主角是箭靶的中心,旁邊的人會在中心點的第一圈還是第二圈還是第三圈?如何決定又會有怎樣的影響?如果是第一圈敘述起這個故事,代表的是這些人和主角的關係親密,但是親密有親密的問題,大家可以先想想,這會是什麼問題?如果以第三圈或是更外圍的人士開場敘述,代表他所知道的事情或主角是聽說得來或是間接知道,那他跟故事主體有一段距離,好處就是編劇有更多的空間再去探究故事的核心,而故事的過程更顯曲折神祕,比較適合謎情犯罪電影。那麼我們回過來說第ㄧ圈的問題,由於過度的親密,主角人物就沒有太多的神秘感,不適合地位特殊或是那種明星式的風采,因為最親密的朋友會提供出最芭樂的內幕,這種爆料方式,提早結束了主角的氣勢。換句話說,以這種方式開場,不是喜劇就是鄰家故事,主角要有犧牲的打算?好,那麼第二圈呢?又適用在什麼樣的影片呢?也許你已經有答案了,或者大家可以再想想看,等這個部落格繼續寫影片的開場方式之後,我們再來探討第二圈的真正用法。這裡要先提出一個問題,在我們繼續進入影片開場之前,也就是有沒有一個方法是所有人一看一個畫面,而且是相同的畫面,就知道這是個好影片?有沒有呢?又是為什麼呢?最後避免以訪談的方式開場,主要就是要訓練捨棄一種自己已經很熟悉的方法,老是重複使用,生命中挺沒變化,也沒什麼意思。希望大家明白我的意思。

One Cut/美濃/2012.7.17

2012年5月3日 星期四

劇情片與紀錄片有關失焦問題的概念

我知道在影像的處理上,許多人都遇上麻煩。講起來好像劇情片比較有多一點的論述,大家能找到的資料比較多些,要說到紀錄片,更多的時候是一知半解,多半只是憑著自己的經驗與直覺,當然最令人討厭的,就是自以為懂這些事情,無形中把學成的事情觀念化了,也就是變成主觀深層於心,很難從中解放出來。我還是要回來講,無論是劇情片或是非劇情片,在現代的當下,總是會面臨現代當下的困境和問題,更不用講未來怎麼辦!我們這個部落格一直在強調要有新的思考,如果可以視野更遠的解決更是屬於未來的視覺問題,才是高手。這種高手你說別人敬佩不?其實我不太相信,因為同是這個行業的人,誰能服誰?你要是說敬畏,我還相信。人多多少少,還是有自知之明。
未來的事情不知道的話,最起碼要解決眼下的問題。最近因為迷上研究字,也在構想創作新的元素,比較少寫有關影像的文章。這兩天特別拍了一段失焦的畫面,也是突然有感而發,想聊聊這個話題。
我記得很多年前,我的同事導演很不能理解的問我,為什麼我在國外拍攝的一個畫面是失焦的還剪了進去。當時我突然被他的話給問住了,心裡想哪有不對呢!我又把影片拿出來看一下,記得是走訪一個貧民區與小孩子的臨時互動,鏡頭為了捕捉小孩的畫面,有調整找焦距的鏡頭。其實失焦是記錄影片的一種美學方式,紀錄片是allow,也就是容許這樣的方式存在。當時我看了看,還是維持原本失焦的鏡頭,我知道我的同事導演很不以為然。
這件事放在心上很久了,最近看到的幾個電影都有運用失焦這樣的美學概念,只是表現手法值得商榷。我們還是回來先說說這個部落格最先強調的一個觀念,也就是每個影像鏡頭的運用一定有它的道理,也就是可以說服絕大多數人甚至所有人的一個共通的道理。然後從這裡出發,我們再來看看在創作上,如何ㄧ步步的往前行走。那如果我們不知道這些事情有沒有關係?其實也沒什麼關係,每個人還是可以憑空用自己的想像創作出來。只是我們可以問一個最簡單的問題,請問是否知道攝影機要擺哪裡?為什麼要擺這裡?怎麼個擺法?又為了什麼?也許你會回答,不就是我要拍這個就擺在要拍攝的前面,找一個構圖好的角度拍攝。如果是這樣回答也不能說錯,只能說還不了解影像攝影全方位的知識。如果這個簡單的問題都會讓人想想,那我還是廣告一下,請多來這個部落格思考一下,影像在創作上的問題。



失焦的問題如何運用?我們先來看看劇情片,法國電影「你快樂所以我快樂」(Happy Few)在6分11秒的時候,主角大約10歲的小女兒從庭院的樹叢走到攝影機面前,看到草地上一隻被咬碎內臟的雞。小女孩從樹叢中出現的時候就是失焦,一直到鏡頭前面才是焦距所在。這兩個鏡頭,一個是全知鏡頭從樹叢跑過來,一個則是主觀鏡頭看到雞,都是手持攝影機的形式拍攝。不過手法上,第一個鏡頭相對穩定的像是架在腳架上的鏡頭,第二個則是相對晃動。當然,光是這兩個鏡頭就有很多可以談論的事情,我們今天先是聚焦在焦距的問題上。傳統的劇情片拍攝是要跟焦的,通常是所謂的大助或是第一攝影助理最專業的工作。成本少一點的影片就麻煩攝影師自己來了。如果你想顛覆傳統,不是不行,但要說出個道理出來。好了,我們先來問問看,為什麼要失焦?大家想一想,失焦不就是不在焦距上,不在觀眾應該注意的軌跡裡。那小女孩在這個畫面就是一個人,將近一秒完全沒有焦距,那是為什麼。有好幾種解釋的方式,比如第一個,這是突如其來臨時發生,或是突發又異常重要非用不可的畫面。再來就是刻意的抹煞這個人物成為焦點,或是失智失憶的情況。再來就是回憶與夢幻,才有失焦的安排。可惜導演在處理起這個問題,並不是安排回憶,也不是什麼臨時突發又重要的事情,而是嘗試著另一種在大人間被忽視的小孩心境,所以他大膽的嘗試用失焦的美學處理。我只能說,電影確實已經注意到失焦成為美學的可能性,可惜我還是覺得拿捏不得宜,如果修正畫面的兩種晃動方式,也許還可以摸得到一點什麼叫做鏡頭的準確性。至於這兩個鏡頭在焦距的討論之外,也有許多有趣的話題,我們會慢慢帶著大家思考一下,也許你可以自己問自己,攝影機擺放位置的問題,要是你是導演,怎麼處理。
對於未來的鏡頭美學,我當然相信所謂的失焦是一個會被越來越多的人接受的一種方式,只是要怎麼個玩法?我們再回來說說,為什麼我們要花時間研究與討論這個在影片上可以說是少有的鏡頭?為什麼?其實答案就是這種失焦確實是一種美學,那如果是美學,它所呈現的方式可以很簡單,那就是看得出來失焦可以作為心靈以及藝術概念的提升,那才是失焦的美學,將來會有它獨特的地位。最後有關紀錄片失焦的處理,我們會在進入紀錄片的領域時,再來深入的加以討論。

One Cut/美濃/2012.5.3